英国“海神之子”号

不得不说，英国最近手伸得有些长了。

昨天，英国政府发表了最新一份《香港问题半年报告》，以所谓监督者自居，对属于中国内政的香港事务说三道四，被外交部批评“荒谬可笑”。

如果说这份报告还是停留在书面上，那么，英国海军将手伸到中国海域、擅闯中国西沙，确是实打实的了。

8月31日，英国“海神之子”号船坞运输舰在前往越南胡志明市的途中，未经中国政府允许，擅自非法进入中国西沙群岛领海。值得注意的是，这是英国军舰首次故意闯入中国南海领海，也是美国域外盟友首次派舰闯入中国南海岛礁12海里。

一言以蔽之，性质极为恶劣。

对于英军舰的行为，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任国强6日表示，西沙群岛是中国固有领土。中国政府早在1996年5月，就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领海及毗连区法》公布了西沙群岛的领海基线。英方派军舰擅自进入中国领海挑衅，违反中国法律及相关国际法，侵犯中国主权，损害中国安全利益，极易引发海空意外事件。

“中方强烈敦促英方停止此类挑衅行为，以免损害两国关系大局和地区和平稳定”，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说，中方将继续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和安全。

意图

对于此次事件，英国方面宣称，“海神之子”号“完全依照国际法律和准则行使航行自由权”，是来彰显“航行自由”的。

果真如此吗？

怕没有这么简单。自近代以来可以发现，英国外交向来以现实主义为基本教义，对于国际规则和国际制度的兴趣似乎不那么强烈，也没有太多理想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基因。

关于领海内的航行规则，国际上主要有两种通行的做法：一种是他国军舰可以无须报批，在己方的领海内进行无害通过；另一种是需要批准或通报，国际上至少有30个以上的国家明确采用这种方式。其中，美英等国采用第一种规则，而中国采用的是第二种。

一直以来，因为美英等国的嗓门比较大，所以在舆论上，它们的主张貌似占有上风。实际上，这两种规则是不同的国家基于自身国情，依据国际法和国际惯例做出的选择，它们在国际上并无优劣之分，也不存在其中一种规则比另一种规则更符合国际法的说法。

即便很多人认为，随着中国的海上崛起和军事力量“走出去”，中国在航行自由的规则方面，将与美国等传统海洋强国的利益和立场更为接近，中国应该改变领海通行制度。但这也需要中国根据自身情况，自我做出选择。在没有进行调整或改变之前，外国军舰在中国领海内通行依然要遵守现有规则。美英等国的硬闯无关任何国际法，而是赤裸裸的耍流氓。

正如中国国防部发言人所言，“中国政府早在1996年5月就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领海及毗连区法》公布了西沙群岛的领海基线，英方派军舰擅自进入中国领海挑衅，违反中国法律及相关国际法。”

我们知道，南海的航行自由从来没有什么问题，包括军舰、飞机和商船在内的各类平台，每天都在南海及其上空游弋。虽然美国等国频频指责中国阻碍破坏航行自由，但从未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和细节。 每年，偶尔会有几艘英国军舰从南海经过，但从未有进入中方岛礁12海里的报道。现在英国人突然闯进来，难道要再次对中国进行炮舰外交吗？

其实，但凡有点儿常识的都不难了解，皇家海军青黄不接，规模已大幅缩水，尚不及中国一个南海舰队，英国人在南海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其在该地区飘忽不定的力量存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类似闯西沙领海的事件，基本属于蹭热点和展现存在，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45型驱逐舰，现在正因为各种软硬件问题而难以形成有效战斗力

皇家海军当前面临财政紧缩和军费削减的问题，到南海这样的热点区域抖些威风，展现存在，也许有利于获得国内对其的支持。当然，美国人的敦促和要求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美国的盟友中，英国向来是跟随美国对外进行干涉的排头兵，既然美国在南海日渐焦虑，又对英国有要求和期待，英国就需要有所表示。

近两年，美国人喊破了嗓子，邀请其盟友到南海搞联合巡航，日本、澳大利亚等国纷纷响应，但还是有所保留和克制，最多在岛礁12海里外搞搞动作，而不进入岛礁12海里内。 此番，英国人算是拔了头筹，肯定很受美国战略界赞赏。

8月初，“海神之子”号停靠在东京晴海码头期间向日本公众开放参观

危害

英国人此举，无疑给了美国其他域外盟友，如澳大利亚、日本和法国等极大的激励或“鼓励”。

现在，包括法国在内的美盟友对介入南海事务的兴趣日益增强，在南海展现力量存在的欲望丝毫不比英国差。其中，单就力量存在而言，日本和澳大利亚在该地区的活动要远远强于英国。

此番英国人拔得头筹，有了第一次，而且一上来就挑衅西沙，这很有可能引发美国其他盟友如澳大利亚、日本和法国等的群起效仿，进而加剧所谓的西沙群岛争议和南海问题国际化。

这些国家现在一定在观察中方的反应，如果中方的反应不强烈或可以接受，它们必然会有样学样。此类行动虽然改变不了南海的局面和任何态势，但在外交、舆论和战略上会对中国构成更大压力，刺激紧张态势。

更麻烦的是，这可能是一种战术试探，不排除英国和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等都有事先的沟通，目的在于试探中国的底线。近些年来，美国人一直在不断向前试探中国在南海的底线，但孤掌难鸣，其盟友多作壁上观，对中国多有忌惮。

回过头来看，英国其实已经做了长时间的舆论和政策动员。

2017年7月，英国前国防大臣迈克尔·法伦声称，英国计划今年向南海地区派遣航母进行“巡航”，以增强英国的海上地位。迈克尔·法伦还以所谓的“航行自由”作为借口，扬言“不会受到中国的限制”。

在2018年6月的香格里拉对话会上，英国国防大臣威廉姆森当时在新加坡扬言，英国今年将向亚太地区派出3艘军舰，向该地区“航行自由”的重要性发出“最强烈信号”。

祸心可能还在后面，中国反应不强或反应过度都会落入圈套。

以英国素来稳健的外交传统，不可能是心血来潮突然就在西沙干上一票。近期，随着南海局势趋向缓和，中国和东盟国家以“南海行为准则”谈判作为抓手，推动南海地区相关规则和制度的构建，美国等域外国家的发言权和存在感显著降低。在没有其他有力抓手和政策杠杆的情况下，美英等域外势力更加依赖军事手段，纷纷强化前沿军事存在和军事活动，甚至有主动挑起摩擦推动局势升级的迹象。

对此，我们不能过于乐观和托大，认为南海大局对中国有利，美英等国的这些动作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响，可不予理睬。该斗争的时候必须要斗争，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如果反应不强烈，这些国家势必会继续试探中国的政策底线。

航行自由问题只是假象，而海上权力竞争才是实质。在美国已经将南海的斗争看成“零和”的情况下，除非中国缴械投降，或放弃海上崛起，否则无论中国做何种让步，矛盾和摩擦都不会真正消减。

美国海军

应对

与美国不同，包括英国在内的美国主要盟国，都没有实施“航行自由行动”的传统和实力。 这些国家内部对介入南海，特别是进入中国控制岛礁12海里的行动分歧较大，对中方反应有很大忌惮。它们虽坚持参与美国的巡航，但以往并不追随美国舰机闯中方岛礁12海里领海的行为。

此次英舰闯西沙领海事件蕴藏着一个可能的转折 ，它至少标志着，美国的部分盟友在南海针对中国的挑衅变得越来越大胆，动口的同时也越来越敢于动手了。

对这种消极的苗头，中方需要高度重视，要坚决遏制。中方需要让英国充分认识到该事件的严重性，并迫其不敢再犯，同时还要防止其他国家效仿。

首先，需要向英国表明态度，“中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除外交部和国防部公开发言外，还可通过外交渠道正式向英方提出严正抗议，要求其给出合理解释，并私下把话讲透，向其言明，“若有再犯，将坚决采取果决措施”。当然，狠话一定要能兑现，如果说了到时候又不兑现，会严重损害自己的战略信誉，将进一步刺激这些国家的嚣张气焰。

其次，对其他域外国家要防患于未然。如果再有其他国家如日本和澳大利亚口，蠢蠢欲动意欲效仿英国，中方应进行战略预置，及时向相关国家表明严正态度和立场，言明中方将采取的反制措施，迫其三思而后行。

最后，要坚决反制美盟可能的下一次。进行语言警告的同时，更需要相应的行动予以支撑，这样，威慑才是可信的。如果英国或其他国家对中国的警告置若罔闻，再次在南海挑衅中国的主权和安全，中方有必要采取更为强硬和激烈的措施。

在遵循国际法和国际惯例的前提下，要敢于斗争、敢于出手。考虑到美国等国越来越大胆的挑衅动作，中方也有必要设想到包括摩擦冲突在内的一切可能性，并据此一一做出详细应对预案。

中国人民爱好和平，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希望英国等国不要因此产生幻觉。现在，任何试图在该地区复辟帝国架构和霸权秩序的努力，都将是徒劳。

（作者是北京大学海洋战略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