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际社会的目光紧盯第二次特金会和中美贸易谈判时，南海局势正在悄然生变，并有可能迎来多事之秋。

一则，美国在南海的所谓“航行自由行动”，不仅未见减缓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二则，部分南海争端声索国在争议领土的填海扩岛等活动加速；三则，美国对东南亚，尤其是对声索国的重视程度大幅提升；四则，英法澳日等域外国家对南海的介入显著加深。

“航行自由行动”正日益成为美国特朗普政府南海政策的重中之重。一方面，美国需要通过“航行自由行动”来展示其在南海的军事存在，并对中国在南海的军事部署进行威慑，意图阻止中国军事影响力扩大；另一方面，美国也需要通过“航行自由行动”来向其亚太盟友和伙伴传递信号，打消地区国家对美国可能“抽身”亚太的担忧。

基于上述因素的考量，美国不仅不会减缓“航行自由行动”，还会进一步提升其频率、规模以及进攻性，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航行自由行动”，来阻吓中国继续强化南海军事部署的信心和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美中爆发海上军事摩擦的风险会提升。这一点已经在去年9月底的“迪凯特”事件中得到验证。而“迪凯特”事件恐怕并不是美中军舰在南海近距离接触的唯一案例。只不过，该事件中美中两国军舰的超近距离接触，引发了外界对二者相撞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不可估量后果的担忧。

未来，随着美军提升在南海“航行自由行动”的频率和进攻性，美中军舰之间“相撞”或发生其他形式对抗（比如电子战对抗）的风险会攀升。而一旦美中在南海发生军事对峙或军事摩擦，南海降温趋缓局势将即刻反转。

正是充分认识到这些严重风险，美中两国（军）才会不断强调确保南海“不冲突”底线的重要性。比如，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理查德森在今年年初访华期间，就提出要加强在南海的危机管控，防止意外冲突的发生。而中国方面自“迪凯特”事件后，也未见其他“出格”行为，尤其是在警告驱离闯入中国控制岛屿的美军军舰、军机时，中国表现得极为专业。

但仅此恐不能完全杜绝军事摩擦的发生。一则，美中目前对军事摩擦的形式还未形成统一认识，这将直接影响到双方对于“不冲突”底线的理解。

换言之，何种形式的对抗才可称之为军事摩擦或冲突，而必须由双方加以杜绝？如果一方认为某一形式的对抗根本就不算摩擦，而另一方持反对意见，则双方很有可能发生误解误判，进而酿成冲突。因此，清晰地界定军事摩擦的范围、形式和程度，有助于中美提前做好预判，从而规避潜在冲突。

二则，对于如何处理军事摩擦或如何不使军事摩擦升级，中美双方需要讨论，并形成基本共识，以防患于未然。

部分声索国近期加速推进在南海争议领土的填海扩岛等活动，已成为南海问题可能升温的另一大重要因素。

前不久美国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属下的“亚洲海事透明倡议”（AMTI）发布报告称，菲律宾近期在南沙群岛中业岛填海造地期间，曾被近百艘中国船舰围岛，双方一度在中业岛海域对峙。虽然此后菲律宾武装部队总参谋长马德里加尔辟谣称，不必对该报告产生担忧，但菲律宾在中业岛填海扩岛的活动确实在加速。除此之外，马来西亚在南沙岛礁的军事部署也在强化，印度尼西亚还计划开发纳土纳群岛为渔业中心。

分析人士指出，随着中国提出希望三年内谈妥《南海行为准则》（COC），部分声索国企图在协议最终签署之前“大捞一笔”。这势必会引起中国的不满以及南海局势的动荡。迫于维权压力，中国需要对这些活动予以有效反应。但如此一来，不仅声索国国内会产生民意反弹，美国等域外势力更会抓住机会大肆炒作南海课题，从而干扰COC谈判进程，并使得南海问题复杂化。

近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访问菲律宾期间，与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举行会谈，他称《美菲共同防御条约》涵盖南海地区。他承诺，如果菲律宾军队或船舰在南海被攻击，美国将采取行动，履行其对条约的承诺。

尽管菲律宾外长和防长均予以澄清，表达不想由此卷入南海冲突的愿望，但此举显示出美国强化美菲同盟的真实意图。除了拉拢传统盟友菲律宾，美国也在逐步深化与越南及马来西亚的防务合作。

毫无疑问，随着中美贸易争端趋近于解决，美国可以腾出手来深度插手南海问题。同时，COC谈判的推进，也使美国愈发感受到其在南海问题上的角色被日益边缘化。

基于上述因素考虑，美国对东南亚的重视程度或将显著提升，尤其是在加强与南海争端声索国的合作上，美国将会更加积极起来。而越南也会借助特金二会的举行趁热打铁，迎合美国强化美越双边关系的需求。至于在南海问题上“唱高调”的民族主义者、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更会加深与美国的合作，以提升马来西亚在南海问题上的影响力，巩固其执政根基。

基于对所谓的国际法及规则的维护以及国家利益的推动，英、法、澳、日等域外国家对南海问题的介入程度，也在逐步提升，给中国施加更大的压力。此外，部分声索国的政局变动，比如越南将在2021年1月举行越共十三大会议，印尼将在今年4月举行总统大选，都有可能对该国的南海政策产生影响。

总而言之，在中美南海军事博弈加剧、部分声索国填海扩岛活动加速及内政变动，域外势力干扰等内外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南海降温趋缓的大趋势将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作者是中国南海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