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书记、国防部长吴春历大将邀请，美国防部部长马蒂斯于1月24日—25日正式访问越南。马蒂斯此访是在2017年美越两国元首实现互访、两国全面伙伴关系不断巩固发展以及《2018美国国防战略报告》刚刚出炉的大背景下进行的。这是自1995年美越关系正常化以来第6位美防长访越，这也是马蒂斯出任防长后的首次访越。相关动向值得关注。

行程紧凑、内容丰富

1月24下午，马蒂斯乘专机飞抵河内，此前其刚结束在印度尼西亚的访问。25日，吴春历在越国防部为马蒂斯举行正式欢迎仪式，出席仪式的有美驻越大使和越国防部相关领导。双边随后举行会谈，重点就维护南海航行自由、尊重国际法等共同关心的地区、国际热点问题进行交流；回顾评估美越近年防务安全合作成效，明确下步合作方向及路径。会谈后，马蒂斯参观了美越克服越战遗留后果合作以及越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的影像、图书展，吴春历在展馆现场向马蒂斯赠送了1份越战美军遗物。当天晚些时候，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和国家主席陈大光分别接见了马蒂斯。此外，在访问间隙，马蒂斯还特地参观了位于河内西湖的千年古寺—镇国寺。

意在南海

25日，马蒂斯在拜会阮富仲时表示“美方重视并希加强美越双边多领域合作”。同日，其在拜会越国家主席陈大光时再次强调“美国重视与越南的全面伙伴关系，愿与越南努力促进所有领域的合作”“美国支持越南在东盟扮演着积极和中心作用”“美国继续支持越南和地区各国尊重航行自由，尊重国际法，共促繁荣发展”。阮富仲则回应称“越方重视越美关系，越党和国家的一贯政策系深化两国全面伙伴关系，共同维护两国人民长期利益乃至世界、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发展”。阮富仲提议，双方除了加强越具有需求、而美具有优势的领域的合作之外，双方还要继续促进解决战争遗留问题，以增进彼此互信。陈大光强调，越南重视发展与美国的全面关系，始终将美国视作头等重要伙伴之一，并希望在尊重独立、主权、领土完整及彼此政治制度的基础上促进两国全面伙伴关系发展。陈大光对美国承诺加强长期合作，促进印太地区的和平、稳定、合作与发展表示欢迎。

近年来，随着越地缘政治及国际地位的上升，其海洋（南海）战略已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而在亚太地缘政治博弈、特别是南海利益角逐中，越方仅凭一己之力很难占到优势。在“981事件”后，越南学者提出，对越而言，最合理、最具有操作性的作法就是在应对中国时采取防范“对冲”策略，同时逐步改善并实现与美国、俄罗斯、日本和印度等国的战略均衡。马蒂斯此访向越递上“橄榄枝”，越方予以上述积极且略带谨慎的回应，表明美越在南海事务上日益“亲密”。

推进安全合作

访越期间，两国防长表示，美越防务安全合作日益务实，符合两国全面伙伴关系发展趋势，两国防长高度评价双边自2000年以来在人道主义合作、解决越战遗留后果等方面所取得合作成果，具体包括清除战争未爆炸物、寻找越战失踪人员遗骸、清洗化学毒剂、军医人员培训等。两国防长一致同意在2011年“防务合作备忘录”、 2015年“防务关系联合愿景声明”、“2018-2020年三年行动计划”和两国领导人达成共识的基础上继续巩固发展防务安全合作。其中，优先开展解决越战遗留后果，海上执法、军医培训、英语培训等领域合作，在合作中了解各自能力及需求。

越国防部欢迎美国加紧启动边和机场二恶英清洗项目（1月23日，美国际开发署和越国防部军事科学局签署了关于开始处理边和机场橙毒剂污染的意向书，边和机场为越最大的橙毒剂污染地区）以及对越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给予支持，尽早在越军派驻的维和任务区部署二级野战医院，向任务区派遣工兵部队。

另据越媒报道，国家主席陈大光在会见马蒂斯时表示，提议美方于2019年继续向越南移交“汉密尔顿”级巡逻舰，加强双边海上搜救、抗灾、执法，以及军医培训、国防工业等领域的合作；进一步加强两国在经贸、投资、文化、教育和科技等非军事领域的合作；共同筹备美第七航队“卡尔·文森”号航母3月访问越南岘港事宜。而这也将是越战结束后美航母首次到访越南。    

拉越参与“印太战略”

马蒂斯在出访前公开对媒体称，东南亚之行旨在强化美国与盟友及各伙伴国的防务关系，其中包括越南与印尼。部分外媒及学者则对此访进行了不同解读：

一是落实特朗普新外交政策，安抚地区传统盟友及重要伙伴。据美乔治梅森大学的阮孟雄教授分析认为，特朗普正式上任后曾作出了前后不一的表述，导致其传统盟友及地区伙伴一度对美对外政策表示疑虑及观望。特别是在2017年4月美中两国元首海湖庄园会晤，以及同年11月中国方面高规格接待特朗普访华后，中美关系一度发展良好，导致东南亚部分国家认为美国打算与中国进行“交易”，不再关注东南亚地区；另外，在去年6月初举行的香格里拉对话会上，中美在台湾问题、南海问题上有过正面交锋。基此，相关国家可通过马蒂斯此访研判美方政策走向，以期作出政策调整。

二是展现美军方强硬立场，推行印太新战略。美军方特别是马蒂斯本人对华立场强硬，其出访前对媒体公开表示，此访是中国在区域影响力日益扩大的背景下进行的，旨在与越“建立互信”并加强与河内方面的安全合作，他还曾无端指责中国使用“经济诱饵”控制弱小邻国。1月19日，其本人在美国国防部主持公布了《2018美国国防战略报告》，该报告多次提及中国，指称中国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几周前，美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与日本自卫队联席参谋主席参加在印度举行的安全会议时称“中国是印度洋太平洋地区的一个破坏力量”，并敦促该地区相关国家加强能力建设，共同努力确保自由和公海。在此背景下，马蒂斯此次东南亚两国之行一可展现美军方在印太地区问题，特别是南海问题上的强硬立场，博取印尼、越南等地区国家的支持；二可通过强化与南海周边核心国家的防务安全合作，从而坐实美“印太战略”。

三是意欲实现美越防务安全合作透明。马蒂斯出访前表示，他将与越军方共同探讨如何促进双边防务安全实质合作，以期实现“信任与合作”。对此，澳大利亚国防学院退休教授卡尔·塞耶分析称“美防长打算建立互信并实现与越防务安全合作的透明”，“但在越军队内部，这是一个敏感问题。”越南希望能够有一个可以与地区大国抗衡的伙伴以实现“软平衡”，实质上就是战略对冲。而越对于发展大国均衡关系向来慎重，越学者强调越对外交往的历史表明，越在处理大国关系时最合理的作法就是坚持独立自主、多样化、多边化的外交政策，绝对避免“一边倒”。可以预见，越将在美方作出相关行动后再予以回应，未来不排除在对马蒂斯此访相关承诺、可行性等进行充分评估基础上适度作出政策调整。

寺庙外交影射中国

值得一提的是，马蒂斯在访问间隙特地参观了河内千年古寺—镇国寺。该寺位于河内西湖，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距1967年约翰·麦凯恩（美资深参议员，曾参加越战）所驾战机被击落地点并不太远。麦凯恩随后被俘关押，直至1973年才被释放回国。马蒂斯在寺里与僧人交流时表示，“这里非常之美、清平，不禁让我们陷入沉思”。

马蒂斯缘何抽空造访镇国寺？对此，新加坡学者黎洪协称“马氏造访寺庙带有象征意义，其或许想向越南转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其本人尊重并想了解越南过去的历史”，“以给越南领导人和民众留下平易近人的好印象”，“本身‘镇国’两字与越南保家卫国有关，特别是在当前越南面对北方压力的背景下，马氏造访寺庙或向越方传达美可加强与越合作，帮助越南提高国防实力，以更好保卫家国，正如‘镇国’两字”。2016年5月，美时任总统奥巴马访越时亦曾参观了越胡志明市的玉皇寺。  

马蒂斯越南之行业已结束，美越防务合作日趋务实实质，美越关系何去何从，越南将在多大程度上调整大国关系，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中国南海研究院办公室主任助理 冯学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