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台湾当局陆委会主委陈明通在出席“2018台港经贸论坛”时，公布了一份针对“九二共识”的民调报告。该民调显示，台湾民众于“九二共识”的认知存在极大分歧，高达67%的受访者对这一两岸关系的政治基础一无所知。

事实上，这并非新闻，而是一种“旧常态”。2016年4月“深绿”调查机构“新台湾国策智库”就曾发布民调报告称，台湾超过76%的民众并不清楚“九二共识”的具体内涵。

在信息资讯如此发达的今日，对于已经提出并讨论了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重要政治议题，台湾竟然仍有半数以上民众不知晓“九二共识”的内涵，甚至有超过40%的受访对象根本不知道这一共识的存在，这不得不令人为之骇然。民进党选择在地方选举之后不久旋即公布这一报告，或许是为借“人民的民意”声明为其拒绝承认“九二共识”辩护，但这一结果却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是何种原因造成今日之“尴尬”局面，这又将产生何种后果？

台湾民众持续攀升的“政治冷漠度”和民进党当局大肆宣扬“去中国化”和“一边一国”论，可能是造成这一结局的主因。据统计，2004年至2016年台湾地区领导人换届的民众投票率，从超过80%降低至66%，其中中青年族群的投票率低于30%，这种对政治的“冷漠感”，同样也降低了了解“九二共识”的兴趣和积极性。

加之蔡英文上台以来，不仅拒绝承认并刻意避开讨论“九二共识”，更是铺天盖地的宣讲其“一边一国”论调，并将共识虚化为“争议了十八年、并不务实的名词”，这既稀释了台湾“九二共识”讨论的舆论声音，也堵死了底层民众参与这一重大公共政治议题的途径。

与此同时，两岸政治交流“偏精英、轻草根”的事实，也是造成台湾民众对“九二共识”缺乏深刻理解的重要原因。2017年台湾赴大陆旅游人数超过390万人次，而在大陆经商的台湾商界精英却只有40万人左右。占据两岸交流多数的草根阶层通过这种旅游观光，增加了对经历40年改革开放之后的大陆的真实了解，但却很少参与两岸政治议题互动，对当前两岸特殊关系的认识并未明显改变。

台湾政、商、学界精英是“九二共识”议题讨论最为活跃的群体，但却只占台总人口的不到0.2%。作为两岸关系政治基础的“九二共识”和“一个中国”原则，在某种程度成为了“精英间政治”，普通大众与其渐渐疏远，但缺乏足够草根阶层的“九二共识”，显然难以焕发出应有的生命力。

在此背景下，两岸的决策层和学界必须注意到，“九二共识”作为彼此交流与合作的政治基础，需要警惕台湾民众对这一共识认知的模糊化，可能进一步恶化的趋势，甚至最终出现“不认可”的可能。这一结局不仅无法给两岸政治议题协商积累基础，还可能给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带来不可忽视的麻烦。

第一，台湾民众当前对这一共识的模糊认知趋势，势必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蔓延和加剧，甚至可能会慢慢遗忘，并最终埋藏在记忆深处。倘若如此，再想塑造台湾民众对“九二共识”“一个中国”的认可，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而缺乏足够民意认同的“九二共识”，则无法为两岸关系为稳定、和平发展构筑其足够牢固的“地基”，两岸局势的不确定性势将大大增加。

第二，台湾越来越多民众对“九二共识”日益模糊的认知，也将给民进党虚化共识内涵、推行“一边一国”的“台独”理念予可乘之机。在民进党“台独”理念和行动的感染下，“一边一国”论调将可能填补台湾民众因对“九二共识”的模糊甚至遗忘，而造成的对两岸政治关系认知的“空白”，这将给民进党将来进行所谓的“独立公投”积累“民意”基础。

第三，对“九二共识”的模糊认识，也将给台湾民众的自我身份认知造成困境。特别是在民进党“新台湾”等理念的诱导下，台湾草根阶层将趋于更加认同区别于“中国人”的“台湾人”的身份。

事实上，台湾民众对“九二共识”认识的模糊化趋势，反映了更深层次的担忧，即两岸关系的日渐“政经分离”。10年来，台湾地区民众在两岸日益密切的经贸与旅游合作中获得了巨大的实惠，但对于这一实惠背后的政治动因都很少关注。就以刚刚结束的选举为例，两岸政治议题并非重点，多数民众更倾向于民生、经济等方面的诉求。

国民党之所以能“翻盘”，一举拿下包括高雄、云林在内的三分之二地区的席位，也是得益于其竞选人打出“经济牌”，而非其坚持“九二共识”的缘故。特别是韩国瑜借助“货出得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等“接地气”的竞选口号和承诺，在民进党的铁票仓高雄大获全胜。

“九二共识”是两岸交往的政治基础，但其根基还是在于两岸最广大民众的支持。两岸应通力合作，加大普通大众对“九二共识”等两岸政治议题的参与力度。大陆方面，在继续加大“惠台”力度、采取“惠台”新措施、扩大对台开放交流的同时，有必要将“九二共识”作为两岸一切交往的基本内容、利用一切方式和渠道加以宣传。

而对于台湾地区而言，不论是民进党还是国民党执政，其民意基础恐怕都离不开“九二共识”、离不开与大陆的经贸合作。特别是国民党若想在2020年再获全胜，更是必须在未来两年中维护好与大陆的关系。台湾精英需在“九二共识”政治议题的社会宣传上下足功夫。

此文发表于《联合早报》

作者系中国南海研究院海洋法律与政策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陈相秒